抢炮

分类：杂文日期：2023-02-08 来源：陕西城乡劳动就业报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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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张小群）

　　儿时的春节是响炮在树头晒谷场上空偶尔炸响的，一群娃儿围观，胆小的则堵上耳朵斜着眼睛看着响炮在空中炸响。

　　旧时的鞭炮就两种，一种是单个响炮，露出的芯儿只有一公分长度，放的时候刺激：双膝半蹲，左手持火种，右手倒捏响炮尾部，凑近火种，待“刺啦”声起，有轻烟冒出，右手臂高扬，全身顺势而立，响炮便会送入高空，清脆的声响常招来围观。此举胆小之人玩之不得，享受不了其中乐趣。另一种是挂鞭，鞭炮芯芯相连，宛若女人的长辫，放的时候只需用火种点燃最下边的引芯即可，爆炸的声响噼里啪啦连成一片，非殷实人家不能购得。

　　那年那月，鞭炮是稀罕物，但不管这年的年成怎样，每家每户鞭炮是必须买二挂的，一挂用来大年三十11点左右家中关闭大门用，称为关财门，一挂是大年初一零点用来开财门用，一般人家都会买个万响炮，叫开财门炮，必须响亮。一霎那，村中万炮齐响，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我喜欢这个味。

　　对于我们10岁左右的村中娃儿来说，过年最大的乐趣绝对不是关开财门和穿新衣裳这事，还是大年三十晚上抢炮环节了。

　　年二十八左右，他们早早就商量好了聚合的时间和地点，再冷的天他们都不会失言，接近零点时候，大家各自从家中的后门偷偷出来，家中的大人既然知道也不会在这个时点说娃点什么。

　　精彩时点即将开始。

　　有些耐不住时点人家，开始点燃了财门炮，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早就在殷实的人家门口候着。一群小孩一哄而上，“有”、“没有”，这时候小孩嘴里的是管用，大人们偏都这样认为，胆大的一、二个顽童，等大人鞭炮点燃不久，便拉下帽沿，双手堵上耳朵，斜着脚，慢慢地挪动着身子，一点点靠近鞭炮，试着将点燃的鞭炮踩灭，在顽童的围攻下，一般都能取得成功，大家一哄而上，很快将地上未燃的鞭炮一抢而光。或多或少，少了，顽童在大声喧闹“这家穷，没有”，这是开财门的主户最不愿意听到的，第二年有了经验，他们就早早备了一挂小炮，丢在财门炮跟前，任由小孩们的抢，“这家有，这家多，大家过来”，顽童们则大声呼唤同伴，主户们大喜，顽童更喜。

　　零点时刻万炮齐响，顽童跑个不停，两边的口袋早已鼓了起来，这绝对是一个炫耀的资本，是要分一点给家中的弟妹的，伤是要受的，手上、脚上或脸上挂上彩也是有的，衣服上多添一个洞也无所谓，大年初一都要换新衣的，大人也不会责骂。

　　初一早上，懒洋洋地吃了长寿面，给本族长辈们磕头过后，新年的嘻闹开始了，顽童们将点燃的鞭炮扔向对方跑着、闹着、追着，或将点燃的鞭炮抛向路边寻食的鸡或躺在那里晒太阳的狗或外村来本村拜年的人群，鸡飞狗跳，还夹杂着几声大人斥骂声，他们早就远远地嘻笑着跑到一边。跑着、幸福着，笑着……

　　烟花再美，终究没有抢得炮来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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