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五十年前,母亲像蒲公英般远离亲人,随父亲来到陕西,生活的负累和没黑没白的劳作,让她无暇去思念千里之外的家乡和亲人;五十年后,父亲走了,很少见她低沉哀伤,或许只是在人前,她一如既往地操持着这个家,极像是一座避风港,随时让她的子孙儿女们归来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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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很要强,不愿被人指说。初到陕西,饭不会做,活不会干,话都听不大明白,常有人笑话。“不会就跟在人后面,一边看一为边学。能靠谁,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她语带自豪,“不长时间,面能启会擀,地里的活也难不住我,一年到头挣下的工分不比旁人少”。“再后来,包产到户有了地,家一分有了粮,你们就吃上了白面。如果年份好,吊上一头猪,过年也能吃上几斤肉”。

  母亲不识字,因为没有上过一天学。“咋不想念书,那时候吃都吃不饱,一天天要上山挖野菜、捡柴禾,还能静静去上学读书”,说这话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眼中掩藏着的那一抹无奈和遗憾,之后,又变得坚决而明亮,“没文化就是睁眼瞎,让人看不起,会吃亏。所以砸锅卖铁,都要让你们读书识字”,此时她又显得那么地负有成就感。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头发白了、枯了、稀了,不复年轻时的乌黑、光亮、密实,行走也不再脚下带风,尽显蹒跚。特别是那双手,摸一摸,涩涩的、硬硬的,裂着密密麻麻的细小口子,有的一到冬天更如小孩子咧开的嘴,和光滑柔软是绝不相干的。这双手,在土地上忙活春种秋收,在灶台边搅拌酸辣咸甜,在水盆里洗净上衣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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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世界不大,装着两件大事,一件是自己的土地一定要种,一件是自己的儿女一定要管。不知多次了,也不知多少人了,劝她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别种了,享享福多好。她嘴上应着,时节一到,该种还种,从种到收,她有的是精伸和耐心,只说“人勤地不懒,存下粮,就有面吃,不会挨饿!”。

  我读书、工作,后来成家,多不在她身边,都是妹妹陪着,有时回家也是很短,来去真是一个匆匆。时间长了,她不时会打来电话,只问“吃饭了没有,暖不暖,媳妇娃都好着哩吧!”。  有一次,妹说妈最近老是头晕,想到大医院看看。刚好快到国庆,我连着年休假算算有十几天,就说行。那段时间,除了治疗,娘俩说着话,在医院转转,看着她禁不住的笑容,我知道她更多地是想我了。

  母亲要的很简单,活得极认真,一手不放土地,那是她对自已人生的执着坚守,因为土地能生出无限希望;一手不放儿女,那是她对自己幸福的全部认知,因为儿女是她今生最大的牵挂。       (作者:李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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