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县养老保险经办中心 陈晓彬)
前段时间和几个朋友到一个有农家特色的地方去吃饭,上的凉菜中一盘装在竹蓝里的面食吸引了我的目光。
面食就两种,一种麻食,又叫面疙瘩,一种馓子,就是面片子,形状成色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逢年过节母亲给我炸的果果。那时炸的果果也就这两种,我还大体记得制作过程,和面的时候打几个鸡蛋,倒少许青油,加点盐和调料面,面和好后揉成团放一阵子,做麻食的时候切一坨先把面搓成指头粗细的长条状,用刀切或用手揪成圆疙瘩,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按在干净的草帽檐上用力往前推一圈,麻食就做好了,中间有眼不说,全身还留下了草帽的褶皱纹路,像个小刺猬。面片简单一点,切一坨面擀薄,但也不是薄到煮着吃的面条或面片的程度,比那要厚,然后用刀随意划成小块,有时候还玩个花子,面片切成小块后,先用刀背把面片横着拦腰压个印子,再竖着用刀刃把其中的一半切成稍宽的细条状,油一炸就散开了,像农村晾晒粮食用来往薄里碾的耙子,比单调的面片子好看,做好的麻食和面片扔进油锅里,小火炸到橙黄色即可,闻起来喷香,吃起来酥脆,是大人下酒、小孩解馋、招待客人的好东西。炸干水分的果果可以放很长时间不坏,我总是偷着吃,果果越来越少,母亲也不揭穿我,我知道是母亲对我的偏爱,她自己哪里舍得吃哟。
别的菜没怎么吃,那盘面食基本让我承包了,想着母亲炸的果果,不由勾起了我小时候对坐席夹果果的记忆。
大约在上世纪七十到九十年代初,在我的家乡甚至陕南的一些山区农村,有一种众人聚餐的吃法叫坐席,现在叫吃大餐。
席是家里过事才操办的,主要是婚丧嫁娶、修房造屋等大事,也有老人祝寿、小孩满月、考上大学等高兴事,这些事需要响个众,请亲朋好友和邻里乡党帮忙、参与、热闹、捧场,根据事的轻重缓急确定席的规模,主家操办好酒好菜叫做席,吃客叫坐席。
坐席有几点讲究,首先是讲辈分,在有血缘关系或同宗人中,一般辈分高者为尊;同辈人中,排行前的人为尊,无法排行的按年龄区分,长者为尊。其次是讲地位,在没有亲戚关系的人中,一般以社会地位高者为尊,老师为尊,官员为尊,贤达、知名人士为尊,恩人为尊。再就是客为尊,远客为尊,稀客为尊,男客为尊。
那时候不兴进饭店,条件也不允许,席都是在自己家里做,临时搭个棚、盘个灶、架起案板,就吆五喝六地开张了。房子宽的,席桌摆在屋里,房子窄的,就摆在院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长辈、要紧的客人坐在屋里,其他人屋里屋外自己找位置各就各位。席桌少有圆桌,都是方桌且是那种矮方桌,木头小独凳或并排坐两三人的四腿长条凳,如果谁家有一张祖传下来的高桌子、高凳子的八仙桌,那是相当有面子的。堂屋最里头的桌子是正桌,往往正对大门,顺着房屋朝向,也叫上席,其他按堂屋、偏房、屋外依次排开,正桌靠墙、靠里、面对门口的位置叫上把位,一般人是不敢坐的。一席标配坐八个人,坐席都是大人或上了学的大孩子才能算人数、上桌子,没上小学的小朋友都是大人带去的,不算人数、不占桌子,坐在大人腿上或在方桌的拐角处加个小板凳,叫戳肋巴,夹果果是按正位八个人来算的,每人一份,戳肋巴的没有,只能吃其他菜。
坐席的第一道程序就是夹果果。
夹果果是那个时候兴的一种饮食文化,果果又叫菜碟子,各地叫法不同,相当于现在中餐上热菜之前的凉菜,不过那个时候的果果不是让你下酒的,甚至不是真让你吃的,不像现在的凉菜是为了拉开架势、冲开酒眼,给后面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预热垫底。
夹果果显得主家热情、大方、舍得,条件差不多的都要杀头猪,请个大厨,再请一帮剥葱摘蒜跑腿的,果果是衡量席好坏的重要指标,弄的越好越排场,主家越高兴,脸上有光,客走旺家门。
有时候,被邀请的主客因为有事去不了,就委派家里的其他人去坐席,不管主客去没去,夹果果都主要是给没去坐席的人带回去,相当于没去的人也坐了个席,打了牙祭,留个念想,全家人跟着再改善个伙食,走近了亲戚,联络了感情,是一种浓浓的乡情。
果果用农村土窑烧的那种带红褐色釉子的浅碟子提前装好,只等开席一声令下,堂倌儿鱼贯一样端着木盘就麻利地把果果摆上桌。夹的果果不像母亲炸的只有面做的麻食和面片,还包括甚至主要是其他肉类,一份果果一般是六样,一坨熟肥肉、一块炸排骨、一片炸猪肝、一疙瘩裹了面过了油的滑肉、两个油炸麻食子、两块油炸面片子,丰盛一点的八样,再配一块过了油的猪头肉和猪蹄子或猪尾巴什么的。
坐席的程序,根据地方的大小和桌椅的多少,再加上客人到的时间也有先后,一般分几轮进行,第几轮叫第几么子,每么子七八桌、十几桌不等。第一道硬菜就是夹果果,夹果果就是把碟子里的果果倒出来装好坐完席带走,那时候没有现在满天飞的塑料袋,大家都知道夹果果的风俗,主家考虑的周到,给每人一张那种土色的四方形糙纸,连细绳子都准备的有,把果果倒在纸中央,四个角往上折起,压茬一裹,绳子十字架一扎,一包果果就夹好了,有讲究的把包好的果果再用随身携带的手绢裹一下,随手往衣服或裤子兜兜里一塞,再用手按一下,这果果就算夹完了,后面的菜吃不吃夹完果果就感觉这席已坐完了一大半,其实果果一口都没吃。夹完果果,碟子一收,桌子也腾出来了,好上下面的菜,这才真正开始坐席的吃呀,后面基本是蒸菜,荤素酸甜等四品四盘,席好一点再配几个炒菜,最后是一盘凉拌菠菜豆芽或粉条粉丝下饭的,一盆杂烩汤,米饭、馍馍跟着就上来了,不算夹的果果,基本都能咥个肚儿圆。
那时候条件差,除了个别人尝一下麻食、面片外,鲜有人动果果,都是装好了要带回去的,一则都知道果果是自己的,如果吃了自己的那份,后面的菜就吃的少了,感觉坐个席吃了亏似的,得空着肚子。二则把果果带回去给家里其他人改善个伙食,解了馋不说,把那一坨肥肉改个刀,焖一锅菜一家人都能沾点荤腥哩。还有就是坐没坐席的标志就是是否夹回来果果,没夹回来果果就是没坐席,把夹回来的果果往桌子上一拌,那个感觉别提多神气了,简直就是家里的功臣,小孩子出去吹牛炫耀,到哪去坐席了,夹了些啥果果,吃了些啥,添油加醋一通海吹,羡慕的听的人直流口水。
我小时候洋相,爱断路,知道父母或兄长要到哪去坐席,老早都盘算央求着把我带上,只要答应让我去,尽管只是去戳肋巴,也能开心快乐好一阵子,不叫去闹情绪也好一阵子。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坐席是我母亲娘家她的一个堂妹、我叫疤子舅母的儿子结婚,结儿媳在农村大凡小事中算是最重要的,果果也做的最好,我一大早就牵着母亲的衣襟走了几公里路,母亲的那份果果自然被我夹走了,混了一整天,天黑才回来。坐席也不光是为了吃一嘴,还图那个幸福的氛围和那股热闹劲儿,每每想起小时候夹果果的情景,我就记起了儿时的点点滴滴,果果一去不复返了,那个味道、那份快乐却永远留在了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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